股神退休／巴菲特典範轉移 諸神並起時代來臨？
高齡95歲的「股神」巴菲特發表告別信，宣佈他將「歸於沉寂」。圖爲今年5月波克夏年度股東大會上，螢幕上直播巴菲特談話的畫面。（路透）
對投資界而言，2025年將是歷史上值得紀念的一年。高齡95、叱吒市場超過70載的價值投資大師巴菲特年底退休。巴菲特代表的是「保守、穩健、長期價值」的典範，曾爲全球金融市場提供信仰與穩定，但在AI與高波動資本市場的年代，這套哲學是否仍適用？他的退場，是否意味「典範轉移」的開始？
過目不忘的財報天賦 市場洞察力造就股神
理解巴菲特的投資哲學，就必須先認識股神與生俱來的特質，以及他如何將個人天賦化爲市場信仰。
打從12歲開始，巴菲特就有一個非常特殊的興趣：看財報。今年發表最後一封股東信之前，巴菲特一生至少讀了十萬份財報。不只是讀，他還能背誦財報上的數字，幾乎過目不忘。大量的閱讀財報，加上如此驚人的記憶力，讓巴菲特成了「人肉財報AI」。也讓他年復一年，比別人更快看見市場上「價值錯配」的機會，然後冷靜採取行動。每當市場激烈震盪，投資人恐慌的時刻，往往是他眼中的好時機。「當別人貪婪你要恐懼，當別人恐懼你要貪婪」正是他的名言之一。
這份洞察力與耐心，也直接轉化爲驚人的投資績效。從1965年管理波克夏開始，一直到去年，標普500平均年報酬率10.4%，巴菲特領導的波克夏卻創下高達近一倍的19.9%。歷史上從來沒有任何人，跟他一樣創造這麼高的報酬，還有另一個原因：長壽。極少人能像他一樣，有這麼長的投資生涯。這一切的關鍵優勢，正如巴菲特在最後一封股東信上說，都要感謝「幸運女神」。
除了個人天賦與長壽投資生涯，巴菲特的成功還得益於天時、地利與人和。先說天時，巴菲特整個投資生涯，正好起步於戰後世界經濟快速起飛的年代，告老於此刻全球自由貿易體系崩解之時。其次是地利，巴菲特曾說自己中了孃胎的樂透（ovarian lottery），幸運地誕生於美國，跟着這個偉大國家一起成長。再來是人和，有機會追隨他的老師葛拉漢以及一票同學，在現代金融工具誕生初期、很多同業還在摸索市場的時候就縱身投入，用價值投資法放長線釣大魚，最後相繼成爲富甲一方的「超級投資者」。
破紀錄現金水位 阿貝爾的機會與考驗
巴菲特留下豐沛現金給接班人阿貝爾（Greg Abel），目前波克夏手上現金已超過3800億美元的史上最高紀錄，過去巴菲特只有在兩種情況下囤現金：一是市場估值過熱；二是風險即將反噬。正因爲巴菲特常能預見風險，他向來持盈保泰，往往成爲金融市場的救世主。例如1998美國長期資本管理公司（LTCM）爆發危機時，一度期待他出手收購，雖然最後因他不看好這家公司，出價極低而未成，但巴菲特當時形容LTCM的策略是「在推土機前撿五分錢」，意指他對於這種高槓杆運作的質疑，也反映他爲何向來能在市場瘋狂時保有一貫的清醒。
儘管波克夏保有的充裕現金，讓明年1月接任CEO的阿貝爾可以更有自信地隨時出手，迎來自己的時代，但波克夏也要面對市場信心的考驗。過去投資人願意支付更高的價格購買波克夏的股票，多因信任巴菲特的領導，即所謂的「巴菲特溢價」（Buffett premium），不過，今年以來，波克夏A股及B股股價約上漲11%，低於同期標普500上漲16%的漲幅，市場開始懷疑「巴菲特溢價」光環消褪。
後巴菲特時代 投資哲學面臨現實考驗
進入「後巴菲特」時代，外界最關心的是巴菲特那套投資哲學是否「過時」？
臺新新光金首席經濟學家、臺新投顧副董李鎮宇表示，巴菲特那套投資哲學有其綿密嚴謹的邏輯，但因爲全球政經環境改變，各國政府基於選票考量，反應變快，不會等到股市下殺到「屍橫遍野」才救市，現在已不易出現他主張在低點進場撿便宜的時機。
在巴菲特的投資神話中，美國企業是世界上最值得信賴的長期投資標的。然而，在他高齡退休的此刻，美國自身也正進入前所未見的資本焦慮期：包括：財政赤字屢創紀錄、利率週期充滿不確定、科技巨頭的壟斷性帶來估值泡沫疑慮。
在巴菲特時代，過度預期等於泡沫。在「後巴菲特」時代，卻是沒有預期就沒有未來。當AI巨頭掌握「說故事」的權力，包括輝達等企業的估值不再由現金流折現，而是由「未來算力預期」書寫。在巴菲特退休之後，市場的平衡感恐也隨之蒸發。新的投資典範，可能不再是「護城河」，而是「爆發力」。
新舊投資哲學交鋒 典範轉移不再只看股神
在巴菲特以「長期護城河」策略爲核心的同時，被譽爲「女版巴菲特」伍德（Catherine Wood）主導的方舟投資（ARK Invest）基金則以高科技、AI、創新企業爲投資重點，追求「動態增長」，與巴菲特形成新舊投資哲學的鮮明對比。伍德是否可能成爲後巴菲特時代的新典範？
李鎮宇認爲，近些年來，每一波景氣興起幾乎可說是由科技創新帶動，而創新本來就有風險，未來的投資哲學應該是「巴菲特+伍德」模式，以伍德的方式挑選適合的股票，再用巴菲特的投資邏輯去穩定持有。進入後巴菲特時代，已不是期待一位股神，而是諸神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