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亡「豬｣補牢 非洲豬瘟的教訓（李武忠）

農業部日前宣佈解禁活豬禁運解禁，新北市肉品市場7日凌晨已有大批豬隻運入，司機徹底清潔車輛後才離開市場。（杜宜諳攝）

國內爆發非洲豬瘟本土案例後，經過各方的努力，農業部長宣稱已找出可能的病毒來源，並確認梧棲養豬場的非洲豬瘟是單一案例，也沒有病毒擴散可能，日前已陸續恢復活豬運載、屠宰、拍賣，民衆對豬肉的需求很快可以恢復正常。

此次臺灣能夠順利拆彈成功暫解危機，固然值得肯定，但是在整個處理過程所暴露出的諸多問題，若不能予以正視並積極檢討改進，恐將因氣候變遷和環境轉變，不僅降低動物防疫能力，更加劇新病毒的產生、發生頻度和擴散速度，而影響到養豬產業的永續發展以及民衆需求。

首先，傳統養豬產業過去因對廢棄物和廢水未經適當處理即逕行排放到鄰近水域，造成環境和水質嚴重污染，引起居民的抱怨和反彈，其中尤以雲嘉彰、屏東地區爲最。事實上，政府爲了輔導養豬產業轉型升級，編列大筆經費，進行養豬設施和環境改善工程，例如運用「百億養豬基金」來協助養豬場現代化、改善畜舍設施以及加強防疫與環保等，雖然國內具現代化養豬場數量已有增加，然而現場檢視此次爆發非洲豬瘟的養豬場，不難發現該養豬場清潔不佳，設施老舊，養豬污水也未經適當處理，陳年污泥含豬糞厚達10公分，遭病毒感染的風險高；該養豬場並非全國唯一，類似養豬場在部分偏遠地區仍四處可見。鑑於病毒感染對養豬產業可能造成毀滅性的災難，爲了臺灣養豬產業的永續發展，政府應列出具體改進時程和退場輔導方案，讓產業徹底升級。

其次，依法處理斃死豬方式，包括自行掩埋、焚化，送至化制場處理。此次針對斃死豬處理過程發現，全臺合法豬屍化制場目前只有九場，主要位於屏東，雲林及嘉義，其他縣市的斃死豬需外運處理，將增加傳染的風險；一旦疫情擴大，現有化制場的處理能力恐不敷需求，如果沒有妥善處理斃死禽畜，可能成爲下一場疫病的溫牀；加以部分場區周遭環境不佳，造成的空氣污染（特別是強烈臭味）和水土污染，常常引發當地居民的強烈抗議與陳情，成爲地方頭痛的場域。更可怕的是那些沒有依合法途徑，私下處理掉死亡不明的死豬，傳染風險更大。爲此，政府應配合未來養豬場的位置和規模，重新考量設置化制場的數量和地點，並全面改善化制場的設施和周遭環境，避免紛爭；同時由中央和地方協調成立一致性的監測及稽查機制並加以普查落實，特別是對於國內養豬數量，斃死豬數量暨處理方式，政府相關部門應有許多先進技術及工具可以充分掌握。

再者，國內規定廚餘須經蒸煮才能餵豬，然而此次調研發現該染病養豬場，飼主使用未經蒸煮的廚餘來餵食豬隻，且未確實上傳廚餘蒸煮紀錄，被視爲防疫破口；根據環保署統計，全國 435 家廚餘養豬場中，有50家申報率僅有 60％ 至 90%，另 27 家申報率更低於 60%，加上蒸煮記錄僅憑豬農自行「上傳照片」，也無罰則，管理確實鬆散。解決之道除訂定罰則來約束豬農守法外，應要求全面加裝溫度探針及監視器取代人工上傳照片，全程需要影像佐證，違規者將遭重罰，實屬必要。廚餘用來餵豬固然可以降低養殖成本和解決環境污染問題，關鍵在於如何落實廚餘使用安全；政府若無法做到養豬戶人人守法，基於廚餘可能帶來的高風險，爲確保養豬產業永續發展和民衆健康，政府必須果敢做出政策性決定並拿出完善的配套措施，輔導養豬戶使用廚餘替代物，更不應推給地方政府自行決定，容易形成破口。

再者，非洲豬瘟病毒來源除了廚餘，境外攜入（包括走私）亦有可能帶有病毒，甚至可以從野生動物（森林循環）傳播到家豬，國外研究亦顯示攜帶病毒的家豬也可能作爲傳染源；非洲豬瘟病毒不會由臺灣本土產生，廚餘只是「可能」的傳播渠道，邊境管理疏漏，也可能是導致這次非洲豬瘟入侵的原因（立委指出官方查獲疑似「包裹郵件案件就超過1000例，真正執行裁罰的僅有9件，裁罰率不到1%，且過去一年申請小型包裹免查驗次數3002次，明顯超過合理的「自用需求」）入境把關確實需要加強。政府在未確定病毒來源之前即鎖定廚餘，不僅容易造成有限人力資源錯置，也可能延誤最佳處理時機釀成重大災害。目前國內疫情雖暫告一段落，但病毒確實來源和感染途徑仍未明應繼續追蹤確立；今後除應嚴格管制境外電商，增強病毒相關資訊的國際交流外，對於走私肉品、攜帶肉類產品入境、廚餘餵豬的監管，還有養豬頭數掌控均須更加嚴格和落實，才能做出更積極有效的預防措施，避免重蹈覆轍。

中央政府在處理豬瘟事件的同時不忘選舉；臺中市府團隊在處理非洲豬瘟事件確有疏失，遭到民進黨強烈批評。對此盧市長沒有護短，在疫情告一段落後，除公開道歉並撤換三位防疫主責官員外，其餘涉有疏失人員亦已移送政風及人事單位調查以示負責，並強調「防疫優先不是免責理由，行政怠惰絕不容許。」此不同於過去官官相護甚至船過水無痕的做法，令人耳目一新，民衆同樣期待中央官員面對防疫法令規章不足，把關未落實也能展現相同的魄力，一起把遺落已久的「責任政治｣找回來。

最後，防疫視同作戰時刻不能鬆懈，爲避免各自爲政，建議行政院應整合相關部會包括；農業部、環境部、衛福部、財政部等並邀請學者專家共組專案小組，除了協助中央政府針對現行法令規章不足之處予以補強外，應不定期至地方訪視養豬場、化制場、掩埋場等，並給予適當的獎懲，鎖緊防疫螺絲，才能讓養豬產業健康永續發展。

（作者爲農漁經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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